《I'm blind insane in the r》 正文 2.(一) 卡答。 看守人员把门关上,插入锁匙,向左转一圈,再一圈。我感到我的五脏六腑都随着他的动作重重绞锁着。 她背对着我在椅上坐下,坐下的时候她伸手撂了撂发。露琪亚,你永远是那般齐整。在他夺走你之后,你遗留下我一个人在泥泞尘灰里打滚。我不能伸手将你拉回那泥沼,也不能要你抛下绳索来援救我,我只是一次次挣扎着,即使你从不来看看我是否活得安好──就像你现在不肯回头看我一眼一样──我也只是不停想像着,当我挣扎着终于攀上那泥沼的边缘,在芦苇边上揩去我一身泥泞,然后我将踏入那冷寂空洞的殿宇将你夺回。 但当我终于强大得足以摆脱那拖住我的一切卑微而来到你身边的时候,我第一件不得不做的事却是将你推入死亡的深谷,让你甜美的血液喷溅在你幼弱的躯体上。 我不知道上头为什么让我和他去执行这个命令,我彷佛听见他们咭咭讽笑着,要看我们两人陷于痛苦矛盾之中不得翻身。那虚渺的中央四十六室,我连咆哮都不知道该朝向哪里。我看着那男人,我的朽木队长,我希望听见他说,这个命令我拒绝执行,我希望听见他说,这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他是贵族,他有权力,理应由他去驳斥。 但是他没有,他毫不动容,并且如同上面所预期的那样,将任务执行得理所当然。而我竟还寄望这个男人,我说过要从他身边把你夺回的,结果在你面临死劫的时候,我却退下一步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露琪亚,我是多么没出息。 但就连他,他理应要保护你照顾你的,为什么他不。 露琪亚,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一切看起来是多么不正常,为什么兄长不像兄长,为什么你要轻易将死神的能力转移给别人,为什么我会亲手将你拖回死亡的道路上。 为什么。 我到现世去找你,我发现你,你回头看我的眼神足以将我凌迟万次。不该是这样的,在我想像中,我们第一次在那泥沼之外重逢的时候,你不该是这样看着我的。 我真想去犯下死罪,让他们把我关在你的隔壁。在双殛之丘上,我会用我的躯体覆盖你,让那炽热致死的鸟喙从我的后背透入,我化成烈焰的双臂会拥抱着你,然后我们一起死去,灰飞烟灭。 但是如果你说不,如果你现在转过头来注视着我,对我说,恋次,我是无心的,我不想为了那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死。那么,我现在就会拔出刀来劫你出去,只要你肯说一声,只要你肯回头看看我。 但是你没有。 我只能说,我只能乾乾地对你说,我明天再来看你,每一字都将我的喉咙刻划出血。你微微扬起头,而我转身离去,你做了什么,我也看不见了。 那么我可以对自己说,是我没看见,不是你什么都没有做。 ────────────────────────────────────────── 瀞灵庭里有许多人慌乱地奔跑着,我抓了一个头上生角的死神过来诘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集体中毒,阿散井副队长。那人站直了向我报告:真央的学生在进行野外教学的时候,有不少人触碰了毒物,现在正大规模遣送至四番队进行治疗。 我看着他的臂章:你是十二番队的,跟着人家瞎跑什么。 报告阿散井副队长,毒物必须送到十二番队进行化验并制作解药。 我蹙起了眉头:什么毒物,拿出来看看。 好吧,只是看看应该无妨。那人翻出一副手套戴上,然后将他背上的布包解下,小心翼翼地揭开层层包裹。我从那缝隙里看见鲜红的瓣蕊,如此不祥,就如同我的长发。我按住他继续打开那布包的手,问他:这是什么花? 啊,不看也好,少生枝节。那人喃喃自语着,又抬起头来回答我:阿散井副队长,这是火弑。 我感到血液从我的脸上尽数退去,冷风吹上来都显得有些暖。火弑,我记得,我见过的,是她,我的露琪亚,她碰过的。那时候她还和我一起在泥沼里翻滚,她一手握住了那朵花,说很美。在那个时候,她被下了诅咒,而我我 我说过我会带她渡过那诅咒的。 假的,我说谎。 起初我战战兢兢地注意着她身旁的一切,担心着忧愁着,而她彷佛已经忘却诅咒。一直到她被他带走,我的任务也被剥夺了,那男人会照顾好她的,我想。但我仍旧悄悄窥看着,在她进入十三番队之后,每次有伤员被送回瀞灵庭,我总要想着是不是她。 不是,她过得很好,好得不需要我。 所以我逐渐遗忘,那诅咒到底不过是个谣言,而我竟放在心上这么多年。无所谓,反正我傻,我一向都傻。 但原来那是真的,那诅咒等到我们都放松戒备之后,才扬着嘴角落在她的身上。 而我不但没有保护她,还帮了那诅咒一把。 阿散井恋次,你应该伏地死去。 阿散井副队长,阿散井副队长,我可以走了吗?那死神把我唤醒,他已经把布包重新背回背上并且脱下手套:这种花到了傍晚就会凋谢,在那之前如果不把它带回去做出解药,涅队长可能会把我们拿去做ϵϵϵϵ实验也说不一定。 你走吧。我挥了挥手让他离开,又转头叫住他: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 茧利大人,六番队的阿散井副队长说想要见您。音梦走到门边向里面通报,我站在她身后,感觉到屋里有种诡异的气味一蓬蓬地涌出来。 他要干嘛?要修理斩魄刀还是要我帮他改造哪里?涅茧利把注意力从手术台上的一团生肉移到我身上,我咽了一口口水:涅队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喔。他又低下头去用手术刀切割着那团生肉。 就是就是对方不看着我,这要我怎么发问,但音梦正转头甜美狐疑地看着我,我只得越过她走到涅的身后:涅队长,那个,关于火弑 你也中毒啦?去四番队等解药。 不是的,我是想问,关于火弑的传闻,听说碰到它的人日后都会遭逢大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涅茧利转过头来用一种蔑视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他一定把我当成傻瓜,或许我应该问得技巧一些? 我是说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纪录,统计所有碰过火弑的人到底最后有几个人遭到不幸,之类的 你是白痴啊。结果涅还是说出来了,并且用手术刀直指着我的鼻尖,我退后了一步,揉揉自己的额角。 受伤濒死了就去四番队治疗,身体破损了就送到我这里改造,谁管他是不是遭逢大劫。走开,你浪费我的时间。 我又退后了一步,等到涅放下手术刀,才说了声抱歉往外走。音梦叫住我,对我说,她听八番队的伊势说过京乐队长有一本关于驱魔的书,我可以去借来看看。 露琪亚,我何其失败。 我只想着你会好好地在那里等我带你走,你应该如此,我没有想到,离开了我你依然会碰到种种磨难,而你已经没有人可以倾吐表露。我只注意着我是否已经足够强大,只是气你,怪罪你,为什么看重黑崎一护胜过于你的性命,我的救赎。 露琪亚,我何其失败。 四番队的人仍旧在街道上奔跑着,搬运那些中毒晕厥的孩子们。只要有了解药他们就会好转,以后受伤了就去四番队治疗,身体破损了就送到十二番队改造。 而你,我的露琪亚,只握有一把斩魄刀的我,到底该如何带你离开那诅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二) 我仍然必须办公,即使我焦焚欲狂,我依然必须拿着副队长的印章在公文上一一盖上戳记,再整叠移交给端坐如山的朽木队长。一个队士进来把一张纸放在我的桌沿,传阅公告。他说,低着头退了出去。我移开那叠公文,把那张纸拖到面前。 露琪亚的行刑时间提前了。 我理齐盖好章的公文,把那张公告放在最底下。朽木在那里写着他每日必呈的例行报告,我站起身来把那放在他的桌上的时候,他并没有看我,只微微点了下头。我坐回桌前继续在剩下的公文上盖章,一下下地按压着,那朱红的印记彷佛炮烙一般在我心上烫出许多创口。露琪亚,露琪亚,我默念着她的名字,在那个男人面前。我闭上眼,可以感觉到他微微瞟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批阅书写。快,快看见它,朽木白哉,我要看见你遽然变色,我要听见你断然质疑,我要知道你并不早已遗弃露琪亚,然后我们可以一起拔剑指向那森冷的忏罪宫。 我只看见他盖完队长戳记之后,把那张纸轻轻放在公文上头,又提起笔来写他的例行报告。我想站起来大声质问他,但我只是坐在那里继续盖着章。 他看穿了我,他知道我在等他做些什么,而他什么也没有意愿去做。在他眼里我是愚蠢的,因我竟然希冀于他,并且软弱得追随他去缉捕露琪亚,后悔的时候又连拔刀反抗都不敢。我的刀不是用来保护我所珍惜的人,而只是杀伤那些无关紧要的,杀伤我自己。他什么都明白,所以他根本蔑视我,我的队长,清白如水的贵族,以绝对的淡漠结冰成刃,斩断我沾满泥泞的手脚,使我无法握刀,无法奔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露琪亚的身躯被刺穿迸裂,一如他最喜欢的落樱。 我匡啷一声推倒了桌子,纸张无章地摔落一地,我狠狠地踩上去,从六番队队所出逃。 ────────────────────────────────────────── 我闯入十一番队的练习地,逼着一角教我卍解,但我只是想被他痛殴一场。我让鬼灯丸在巨大的刃节疑阵中长驱直入,每一次挥击都在我身上擦出新的伤口,那红缨和我的长发相互纠结,而我只是麻木且无效地闪躲着。狒狒王蛇尾丸!我大喊着,但截断那通往内心世界的道路,在那里它正抱着自己硕大的蛇身沉沉地睡着。一角看出了我的意图,他不明白我为何自弃,但他脸上的不悦表情说明他打算收手。太离谱了,更木队的队士怎能如此亵渎战斗?我晓得他一定如此鄙视我,但此时弓亲凑过去向他低语,一角于是抬起眼来看我,不耐地,但挥舞鬼灯丸向我劈来。我垂下眼,弓亲毕竟是细腻得多的。我甩动手腕松开那些刃节给鬼灯丸让出无数生路。当然我的力量足以挡下他的攻击,但是那又如何?我无法劈裂那森白的宫墙,无法颠覆整个瀞灵庭。我以为我足够努力足够强大,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队长,小到人言微轻,小到上头的御旨纶音轻易地便可将我泯灭,只要他们开会,只要他们决议,他们就可以夺走任何一个人的性命,我的,优美哀伤露琪亚,他们何其忍心,你又何其忍心,为了那个萍水相逢的男孩,抛弃我。 抛弃我抛弃我抛弃我抛弃我自己。 ────────────────────────────────────────── 我回到队舍里独自裹伤。我始终认为让四番队进行治疗是一种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作法。没错,是很方便哪,什么都不必管,可以舍去常人对受伤的顾忌本能而尽情作战,只要留着一口气,他们总归是会把你从鬼门关前救回来的。这样依赖下去,总有一天把自己的命丢掉。所以我总是自己检视伤口,自己包扎,然后等待它极慢极慢地愈合生肉,即使那痛刺骨椎心。 我把碘酒倒在伤口上,看它一点一点地渗进去,浸软那些凝固的血痂,多出来的部分随着肢体的曲线滑落,纵横交错像腐败变色的泪。我一层层地为我的手脚胸膛裹上绷带,布料磨擦绑缚着我的身体,我缠得很紧,紧得血液逆流我无法呼吸,我闭上眼睛,把自己埋入那临近死亡的窒息感之中。 露琪亚,这样的话,可以为你分担些什么吗? 很久以前,她为我疗过伤,那是在,她被那男人夺走之后。我听见她呼喊我的名字,啊,幻觉,那时候我想,战斗是疲累的以致于我的渴望冲破潜意识的机制浮出水面对我的大脑哭诉,后者于是很体贴地指挥我的听觉神经装作接收到她甜蜜的电波,她呼喊着我的名字。 但那真的是她。我不晓得为什么她会来,来到伤重倒地的我身边,一如从前粗鲁地压倒我,为我消毒,为我治伤,照拂我。我在她面前逞强,在她面前任性地哀嚎,在她面前放心地睡去。啊,露琪亚,你有没有听见我的疑虑我的忧伤,以及我失而复得的狂喜的喊叫。 你有没有,听见我一切挣扎的梦呓,你有没有,听见我那些羞涩的暗语。 露琪亚,你有没有。 ────────────────────────────────────────── 我去忏罪宫看她。 我贴在牢门上数落她,说刑期提前了啊你看你把自己搞得这么凄惨,我说你要好好吃饭啊我看这事有蹊跷,我们会想办法向上面了解在那之前你要把自己照顾好,我说你不要再摆着那张让人看了饭都吃不下的脸了。 她没有听我说,她甚至不转过头来看我。 露琪亚,露琪亚,为什么会是这样子的呢?即使来探望的是个泛泛之交,你也不会如此冷漠。是不是,你气我背叛了你亲手将你逮捕,是不是,你打算将一切羁绊连结都连同生命一起抛弃。露琪亚。我垂手站在那牢笼之外,感觉绷带之下的每一道伤口都向她发出哭喊。露琪亚,你不能不看看我,你不能把我也算在你打算舍弃的那一切身外事之内,我不应该是别人啊露琪亚!请你看看我,我晓得我是软弱的可鄙的,可是只要你向我伸出手来,只要你说,带我走,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怕,如果我必然要和你一起死去,我只愿意那发生在逃亡的途中,而不是在刑场。 但是你不肯,你什么都不肯说,你甚至不愿意转过头来看看我。 看守牢房的人走到我身后站定,我知道他要告诉我探望时间已结束,但碍于我的身份他不好明说。我静静地看着她,她低着头,思想着她所思想,窗外透入的光映出她颈上的每一根纤毛,如此细弱,我想像着那样的颈子为人所摧折,喀啦,然后她死去。 我沉默地退出了忏罪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三) 他们来了。 我别上副官臂章前去集合,雏森在我旁边忧心地攥着手,不时仰起头来问我情况如何。我草草答她,看不太惯蓝染不在她就顿失所依的那副模样。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出来有时候是一种可鄙的任性。别撒娇了,我想,并且侧耳注意着窗外的一切声响。 议论声,杂沓,无声,鸟鸣,警报,然后我们冲到户外,闪光,空气中传来哔剥的爆裂声。 旅祸,他们来了,以另一种入侵方式。他们说,一角和弓亲战至重伤退出了战场。 于是我想,是他,那男孩,让露琪亚失去灵力的那个,黑崎一护。 ────────────────────────────────────────── 我在忏罪宫前等他。 从护目镜后面我看见他们掀开石板上到地面上来,仰视着忏罪宫然后交头接耳。我一步步踏下那冗长森白的阶梯,每下一阶护目镜的间隙就多为我纳入一段黑崎的身形。远方的风刮起沙尘卷去一切迟疑惶惑,他在那头看见了我,我一步步踏下阶梯,如丧钟敲落。 很久不见了。我说,掀开那赭闇如血液变质氧化的护目镜,黑崎那张皱紧眉头的脸庞跃然而出,他那头淡色的头发使他在日光照射下殊无血色,彷佛一层可以揭去的膜。还记得我吗?我说,他并不被赋予遗忘的权利,但我仍然请他回忆,因为我将让他的记忆进行反叛,陷他于不复之地。 他答出了我的名字。 真想不到。我步下一阶,你还记得,又一阶,我紧握的指节发白,我的名字。再一阶,我险险扬起嘴角,干得不错嘛。 多谢夸奖,他回答,注视着我的来者不善。旁边的小喽罗惊恐地报出了我的身份。真的吓了一跳。我踏下最后一阶,并且步向他,夸奖他在朽木手下留住性命。朽木白哉,这个人是害死露琪亚的元凶,你为什么让他存活?这个世界乱了,所有人都朝露琪亚抛扔石块,包括我,但我将旋身砍杀这始作俑者。拔出斩魄刀,你必须死去,我告诉他,是你夺走了她的灵力。凭藉着这灵力我和她才得以在流魂街存活并且步入真央,而你竟夺走它。我旋刀指向他,为了我的露琪亚,我必须杀掉你。 而他提着那把形状可笑的刀向我奔来,大声嚷嚷着他要通过。可以的,我说,只要你杀了我,只要你杀得了我。我嘶喊着向他劈去。斩击与砍斫,铿锵作响的刀刃泵鼓着我的血液,我说你打算救她,你打算怎样救她,就算杀了我,你还有许多队长和副队长要击败,你怎能救得了她? 那傻子竟然冲着我大喊,无所谓,他会击倒他们全部。 真可笑,我痛恨这种天真,白哉压倒性的力量难道没有使他认知到援救露琪亚的路途有多么险恶?即使如此他仍然认为凭着一己满腔热血便可披荆斩棘?要热血我身上不知道比他多出多少,绝对足以使他灭顶。这种无法认清局势的混帐,竟然是为了他,竟然是为了他,露琪亚,你不觉得不值吗?为什么你愿意保护这种自大的垃圾,也不愿意看看我呢? 我始解,把黑崎压制着逼上一旁的房舍,剧烈的撞击使他淹没在烟尘之中。我站在那里等尘沙散去,他满面是血,正在用手背揩抹着,滴了满地。我等他,等他万分认真地放完大话,我才甩动蛇尾丸向他袭去。他闪躲,他抵挡,但根本不堪一击。这样的人,竟敢说要救她,连我也敌不过,连我也做不到的事,为什么没有自知之明?这混帐,混帐,混帐。 我当胸劈下,他的血喷到我的脸上,我高举蛇尾丸,眯紧了眼睛。 让我杀了你,为了我的露琪亚。 他抓住我的刀刃,说,我决定杀了你。 呸,装模作样。 啪嚓。 有什么断了,我感到手上斗然轻了许多,我看到我的发束垂散在脸旁,所有的声响包括杀意的鼓噪都如潮水一般退去,窒人的静寂中我听见水声,液体仄逼着从某处激射出来,护目镜卡答一声摔在我的脚边。 然后才是巨大的撕心裂肺的疼痛。 脚无法前进,手举不起来,露琪亚,露琪亚,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这个旅祸可以打败我呢?我是如此努力,而他不过获得死神的力量没多久,为什么他能打败我?这混帐,我想拯救露琪亚的心不比任何人少啊,绝对。 但这是个实力的世界。 他击败了一角,击败了我,所以他有权再往前去。 而他的目的是救出你。 所以我低下头,拜托他一定要做到。 我知道即使我不说,他也会那样做,但身为一个男人,我可以卑微地向他请求,不能一语不发地利用他与我的目的一致。战败的一方疲弱地请托,战胜的一方则必须拖着伤体前往那由刀刃组成的高墙杀阵。那么你问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放他过去呢?为什么不和他联手杀败朽木和其他人呢? 别说傻话了,那怎么可能呢?他是让她被判死刑的人哪。如果我,能够杀了他,如果我,能够杀了你,黑崎一护。 我不会让你去救我的露琪亚的。 罪人与恩人,你穿戴着这两种身份出现在我和她的面前,摆出温和而坚定的笑容,伸出手拉起她,而推开我。我放开了紧抓着你的手,颓然倒落下去,肉体和地面接触的声响一如往常我击败敌人时沉重。我知道你喘息着注视我,但我已无力翻跃起身掩住你纯真错愕得可耻的双眼。石板非常冰凉,冻伤我失血失温的躯体,别留在这里,我低鸣着,不准停在这里注视着战败的我,快去,快去救我的露琪亚。那话音随着血水的流漫溢出我的伤口,沉默地飘散在空中,他仍旧俯身注视着我,无语地。 我的一切努力都是无效的。 ──────────────────────────────────────────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有窸窣的声响,声音的主人明显放轻了动作。有人替我将头发束好。左肩上有些许刺痛的感觉,我想侧眼去瞧,一只手伸过来制止了我。 阿散井副队长,现在正在替你输液,请不要乱动。那死神身上的褡裢说明他是四番队的一员,终究我还是凄惨得需要他们替我治疗。那人安静地整理着医药箱,我想摸摸那道从左肩劈下的伤口,却发现双手被锁在枷上。吐了一口气,是啊我贸然出战,理应被处罚的。身体很疲倦,我皱着眉闭上眼睛,又睁开。那死神凑过来,观察着我的脸,对我说:阿散井副队长,你需要休息,请不要紧绷着身体。我不想回答,也无力回答,他伸手过来触摸我的上身以检查肌肉的紧张程度,那非常技术性的摸法使我忍不住起了一阵痉挛。我听见他轻轻地叹气和拉开医药箱的声音,接着一股莫名的香氛侵入了我的呼吸孔道。 要命,是强制睡眠。我咳了两声,想闭气抵御那气体,但为时已晚。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宣布着,针对我的处置已经结束,在战时特别命令下我不必再待在牢里,而且可以全面解放作战。为了那些旅祸护廷十三队竟如此严阵以待,那么我不能再躺在这里做个局外人。我挣扎着想起身,但那四番队队员轻易地便按住吸入安眠气体的我,并伸手抚平我紧蹙的眉。知道了。我听见他说,阿散井副队长现在需要休息,等到体力回复之后他会加入作战的。我焦急地睁大眼睛,但入目的仅是他手掌覆下的黑暗,那逐渐加重力量压倒我越趋薄弱的意识。我总是如此无能为力,露琪亚,我只好微微张唇,无声地,用你的名字张开一面幽闇的花纱包裹我破碎的伤体,然后沉入意识的深海,在那里有无数死亡的梦魇,微笑地等待捕捉,溺毙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四) 因为光与黑暗的倾轧,我迅速地 坐下来发愁 玛丽安,你知道吗?我已不想站在 对的一边 我只想站在爱的一边(註) 我做着梦。 双脚深深地陷在潮湿的泥沙之中,我张眼望去,那里有深夜的海,和重重披墨的天际。眼睛适应着那布满四界的黑暗,那里没有光,只除了坠落在水面无法回到去处的星球碎片闪熠着向我投来暗示,那错置使我晕眩。我抬起手来覆住双眼,空气中充斥着丝丝风纹,以我所不能明白的语言向我低语。我张开手指,从那之间看见她在深夜的海面上漂流,为意识的潜流所承载着。那海潮一波波涌上,又退下,把她推向我一些,又带走我一些。我奔进海里拨着水向她前进,感觉海草缚住我的脚踝而尖石划破我的脚底,但血液和疼痛都被那无声的海流吸收进去,我只感受到海水温暖的包覆,在那包覆之中我触及她的衣袖,把她拖向自己。她闭着双眼,微微蹙着眉头,在我的梦里做着不安稳的梦。我伸手抚平她的眉,让她冰凉的额头抵住我的下颔,她柔软细弱的身体靠着我的胸膛,我在漆黑的意识深海中拥抱着她。非常安静的海域,我不再听见自己寂寂地呼喊她的名字,只把脸颊贴紧她的。温暖的海流以一种无比温柔的方式把我和她包含在它的里面。然后我看见她睁开眼睛,在那瞳孔里我只看见我。她仰起头来看我,从唇角绽出一朵忧哀的靥花。我倾耳去听,她于是轻柔地吐出了那个代号。 恋次,她悄声说。而刹那间我感到天崩地裂,无数波涛从我背后涌起将我吞没。我把她按在怀里,弓起身保护她。她蜷起身子,小小的手抵在我的胸前。我听见她又唤了我一声,那依依,那切切。 我醒来。 然而还不想睁开眼睛。胸口还残留着她手指与肌肤的触感,腐蚀性地往内镌刻直至我感到一阵酸楚甜美的梗涩。我呼出一口大气,又深深吸入,那触感却像阴影一样留在我的身体内部,无法为新鲜的空气洗刷乾净。那很好,露琪亚,你要一直这样揪住我,然后我就可以大踏步走到你面前,带你走。 有什么走到我枕边俯视着我,我睁开眼,看见蛇尾丸以一种木然的神情望着我,然而在哪里隐隐流动着某种热望。 ...蛇尾丸。我叫了它的名字,算是做为一种反应,对于高傲的牠不请自来的现身。 你还躺着啊。猿猴一如往常地以沉稳的声音说,臭蛇则嘶叫着打断了自己:这样太丢脸了吧。 我闭上眼睛,好久没有现身,没想到竟然让我看到这种情景。首先我就受不了这两个家伙一搭一唱地说教奚落,如果只有猴子的部分就好了,但可惜的是蛇做为解放的形式牠不得不存在。你还是没变。我说,牠们两个同时哼了一声,我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起来:你应该有别的话要说吧。 我已经恢复元气了。它说,随时都可以战斗。我睁开眼,看见一旁被黑崎斩断的斩魄刀此刻已经完好如初。不可能是涅替我修好的。蛇尾丸这家伙平时对我总是爱理不理,似乎我变强与否和牠完全无关,那么这次牠终于感觉到了什么,以致于愿意出手相助,第一步就是将牠的外在本体修复? 我望向牠。 接下来就看你了。猿猴说完之后又像认可自己似的点了点头,臭蛇趋前向我张开了大口:不要再继续躺着了,快点打起精神来吧!然后再去跟那个叫做斩月的家伙打一场!回想起被黑崎的斩魄刀斩断的画面似乎让臭蛇很不开心,牠呸呸地往旁边吐了几口口水。 原来是因为这样,那压倒性的挫折连你都感觉到了吗?蛇尾丸。猿猴停了一停,那目光中含有一种决定性的力量:下一次我绝对...会赢的!臭蛇兴奋地再次打断它,下了这样肯定的结论。只是我看着牠们俩,有些泄气地别过了头:混帐...你还没想起来啊? 什么?猿猴挑高了眉彷佛这样质问着。所以我在战斗的时候牠到底都在做些什么?我不是已经那样说了吗?还是因为那时牠已经被斩断了所以丧失了五感?我瞪视着天花板,有些赌气地说:我的敌人已经不再是他了。 沉默从窗口溜进来降临在我和蛇尾丸之间,连臭蛇都难得的闭上了嘴,只是烦躁地摆动着身体。我持续瞪视着天花板,试着把刚才那句话咽下去,并且接受那结果。我已经这样决定了,而且不得不说服自己,为了达到我的目的,我不得不如此接受,那小子已经不再是我的敌人了。 至少目前他不能是。 是吗?终于蛇尾丸打破了沉默,那么,你的敌人...究竟是谁?我回避着猿猴逼人的目光注视着身侧无语的墙。嘿,蛇尾丸,我的敌人是谁,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所以难怪我练不成卍解,能对话又怎么样?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 但至少牠锲而不舍。猿猴不理会我的闪躲,沉沉地追问着,到底,接下来你要和谁战斗?我依然没有回答牠,但非常明白。露琪亚,梦境太过美好,以致于我必须相信你心中仍旧有我,否则那一切都将碎裂崩塌使我再也无法藉以抚慰。纵使你现在气我恼我,但在流魂街那些饥饱冷暖的日子里陪着你的一直是我。所以我真的不能弃你于不顾。不管是谁,只要阻挡在我前往忏罪宫援救你的道路上,我都将毫不留情地,击倒他,如果在那路上我必须受到损伤,那就当做是对我一切踌躇退却所施予的惩罚。 只是当我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不可以再不理我了。 我试着起身,却发现双手依然被锁在枷中,我笑了一声:喂,蛇尾丸。在那里思索着答案的它于是抬起头来看我。结果他们还是把我当成罪人哪,不是说处置已经结束了吗?那我到底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与其被这样关在牢里之后不明不白地判个重刑,还不如趁着旅祸带来的混乱和黑崎那小子联手去把露琪亚救出来。和凭着一腔热血独自在重重阻碍中冲杀,这到底是个实际些的想法。我举起枷锁放在蛇尾丸的面前:你说,这东西难道锁得住我吗? 猿猴撇起嘴角来,臭蛇则是张开它骇人的双颚,不约而同地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